子夜二时

杂食嗑学家

【客邪】梨汤

一篇迟到的,不太适合作为生贺的生贺

美人局之后突然想搞海客哥

——

吴邪的身体已经很差了。 

 

张海客在煮梨汤。两只拳头大的梨子,削去皮,切成正好入口的小块,打开冰箱,取出一粒冰糖。想了想,又往手里倒了一粒,然后一起丢进灶上那一锅开水,转小火慢慢地熬。 

吴邪年纪大了,按理不能纵着吃甜的,但他嫌梨味太淡,不加点调剂就不肯喝。张海客心里想,自己怎么就没出息,总得输给这个撒娇精。 

 

把锅盖盖好,张海客进了卧室。吴邪腰后垫了枕头半靠在床上,闭着眼睛,呼吸浅浅的,床头柜上的蓝牙音箱还在播着郭德纲的单口相声。张海客按下开关,声音一停吴邪反而醒了。他动作一顿,转头看向吴邪——夕阳渗过亚白的窗纱,笼在吴邪身上,吴邪整个人红彤彤的,柔软而暖和,甚至有种甜味儿。

他没头没脑地想起早些年,他们常去的一家面包店。小门面房,味道也很一般,挺遭张海客嫌弃,不过胜在离家近又买二送一。吴邪兴趣颇高,陆陆续续办过好几张卡,成了老主顾,偶尔老板娘送一盒饼干、几块点心,他能高兴一整天。每次张海客在茶几上看到新鲜面包的时候,吴邪身上就会弥漫起和面包类似的淡淡甜味。他最喜欢抱着这时候的吴邪,感觉踏实、安心。 

 

万丈高厦海市蜃楼,如今终于安稳落地。 

 

后来面包店转让了。 

吴邪在病里惦记那一口蛋挞,张海客拗不过,答应去买来给他打牙祭,这才发现店铺已经改换多时。 

他回去告诉吴邪,言语间很是小心,他害怕吴邪会失望甚至由此感时伤事。没成想吴邪只说,可惜了卡里的余额。 

可惜的除了余额还有什么?

张海客不愿想,吴邪不愿说。 

 

吴邪的病是肺癌。晚期。 

那些年费洛蒙、烟草、酒精、整日的计划整夜的冥想,疯狂透支着身体,没人敢劝,也没人能劝。张海客不止一次半真半假地说吴邪绝对早死,他以为说得多了,临事自己就能轻而易举地接受任何结局,不管吴邪是轰轰烈烈折在斗里,还是退隐江湖睡在床上。 

但是当他看见诊断结果的时候,他感觉脑子嗡地炸开了。不是难过,不是愤怒,甚至不是茫然不是难以接受,吴邪肺片上的阴影就像黑洞,把他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知觉通通吸走,只剩下一干二净的本能。空洞。什么都没有的,空洞。 

 

张海客其实早应该预见甚至期盼这样的结局,最后的日子,吴邪和他在一起,有精神时翻看相册,怀念过去干过的牛B事傻B事,没精神了就睡着,他尽心照顾。走得从从容容,还有机会写份遗嘱,对他们这种人,已经是修来的福分。 

金盆洗手数十年,两人和所有平凡爱人一样,吃饭睡觉逛超市干家务,来了兴致一起看场电影,偶尔吵架拌嘴,冷战从几小时到几天不等,然后由一个人先服软,在床上达成和解。张海客知道,这样的好日子,过一天就是赚一天。 

 

怎奈何,人心不足蛇吞象,霜雪焉能见太阳。 

 

张海客回到厨房,梨汤已经熬得软甜,他盛了一碗,放放凉,端去给吴邪,剩下的还留在锅里小火煨着。 

吴邪使小性子,拧着不喝。张海客哄他说混了冰糖,才勉强张嘴让喂进去几口。张海客发现“老小孩”这个词真没说错,老了老了,反而喜欢耍孩子脾气,虽然吴邪年轻时候也一样任性。 

 

吴邪的命,是不幸中的万幸,被裹挟被束缚从出生就被规划,起码还有那么一点点任性的权利。 

张海客不能任性。但吴邪是他的万幸。 

 

吴邪又睡了。 

张海客坐在床边,一口一口喝净冷了的半碗梨汤。


——end——

评论(7)

热度(196)

  1.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